宮崎駿的退休作〈風起〉,講述崛越二郎這位航空工程師的生平與夢想,而這位崛越二郎即是二戰時零式戰鬥機(零戰)的發明者,零戰的出現,代表的是一個光榮的時代,然而如同所有繁華都終歸落盡,隨著零戰的老去,這個光榮的時代逐漸被剝去糖衣,露出血腥、骯髒、瘋狂的身軀。
對二戰前後的日本若做一個普遍、粗略的分野,大概就會形成「戰爭時期狂熱愛國,戰後反戰、思慕和平」這樣的形狀,〈永遠的零〉這本書像是在反對這個形狀,又像是在加強它。作者透過很多很多老兵的故事在傳達,大多數的士兵不是為了天皇死的,當時的人們沒有被洗腦,他們是為了保衛家園,保護自己愛的人而奉獻生命。士兵們都願意挑戰九死一生的戰役,但是十死零生的特攻不可能被期待。作者說,沒有人是真正自願參加特攻隊的,特攻隊員不是真正樂於迎向死亡,他們沒有選擇,也沒有勇氣選擇。
老兵們回憶過往的慘烈與英勇,對於倖存者在戰後成為戰犯感到遺憾,並對當今鄙視戰爭、認為日本軍人是殺人魔者提出批判。他說:「我們的祖父那一代是多麼偉大的世代!他們在那場戰爭中勇敢地奮戰,戰後,又重新建設了變成一片灰燼的祖國。」
戰爭時士兵們的英勇是為愛而強,戰後民眾的鄙視是對士兵的背叛,這是作者想要傳達的觀點。
本書作者百田尚樹是一個極右派,他否認南京大屠殺的存在,也因此事批評過村上春樹。藉由〈永遠的零〉這本書,雖然書中沒有一句話支持戰爭,卻大量描述日本海軍的武勇,若不是海軍將官的膽怯、無謀,日本肯定能夠勝利。日本士兵在戰爭中無私地犧牲,換來美軍的讚賞,零戰的威力讓美軍懼怕,作者筆下光榮的日本,以及戰後從廢墟中重建的驕傲,沒有這些光榮的日本軍人對別人的傷害,作者運用老兵的口吻,彷彿仍然在推敲如何才能贏得二戰,彷彿日本的罪,只是戰敗的罪。
這讓我想起臺灣史課上,助教曾經說過一句話:
「現在日本被批評沒有反省自己做的事,是因為他們只看到了自己受到的傷害,而沒看到自己對別人的傷害。」
然而,再換一個角度來想。帝國主義的壓迫是一切亞洲戰爭的根源,當我們譴責日本的侵略,也應該譴責歐美列強的殖民、剝削,因為美國戰勝了,因為英國、法國戰勝了,所以日本、德國軍人會成為戰犯,那當初壓迫亞洲國家的帝國們呢? 他們又未嘗不是另一種戰犯呢。
壓迫仍存在,戰爭仍存在,對「光榮」的思慕,也一直都存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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